双生花：不存在的爱人
好故事，在惊池~
《双生花：不存在的爱人》，148号惊池故事，今夜的主题是生死相随。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惊池咖啡馆最近新推出了一款咖啡，叫“双生”。喝过的人都说这款新咖啡极苦，没人知道老板鹿原为什么会选择将这款咖啡作为本季的主打。
直到有一天，惊池咖啡店迎来一个喝光这款咖啡却未叫苦不迭的人，鹿原对他颇感兴趣，便上去问道，“咖啡还喝得惯？”
那人点点头，“嗯。”
“不觉得苦？”
那人突然一笑，“也许是过得太辛苦了，所以喝到这么苦的咖啡时，反倒觉得没那么苦了。”
鹿原微微一怔，视线渐渐有些出神。“推出这款咖啡的原因正是为了纪念两个曾活得辛苦的苦命人......”
1
那是我杀手生涯接过最麻烦的一单。
她是在日薄西山的时候走进我的茅草屋，扔下了一锭金子还有一句话，“帮我杀了我姐姐。”
我放下手中的拭刀布，拧着眉，“怎么找到你姐姐？”
她面无表情，“你会知道的。”
翌日，我终于明白她说的那句话，因为她的姐姐也找了过来。
“我妹妹一定跟你讲过要你杀了我。”她侧身用余光打量我，“我可以出更高的价格，只要你帮我杀了扶苏。”
我望着这个与之前见过的女子一般无二的模样，清楚地知道她们绝不是同一个人，因为眼前这个人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要凛冽跋扈得多。
我知道这就是之前的那个女子口中所说的姐姐，应该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
我没应声，由着眼前的姐姐继续自言自语。
“说了喜欢就是说要在一起的，而他居然食了言，既然如此，我妹妹得不到的我便要毁了他。”姐姐的脸渐渐狰狞，那狰狞的神情足足让我沉默了很久，似罗刹吗？
“替我杀了他，他必须死。”
我收下姐姐的钱不出几日，妹妹便又折返至我面前。
这次的她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初次相见的气焰削减不少，也愈发清瘦了。
“我想同你讲个故事。”天光打在她的睫毛上，滩成一圈。
2
那是大雪过境的第二天，她去城郊的常青园踏雪。
说来也巧，偌大的园子偏偏只有她和扶苏二人。许是因为人少得很，她无意间听见不远处，有人吟诗，声色清冷。
她听得明明白白，那人吟的是：“愿教青帝常为主。”
于是，便忍不住上前问他：“既已钟情于四季常春，又为何勉强自己赏这雪景？”
那人翩然一笑，对她说：“身不由己。”
他便是扶苏，那个瞬间，她能看得出其实他也同她一样，过得也不快乐。
或许是不快乐的人之间的感应，她和扶苏渐渐变得熟络起来，她时常赴他之约，像是在不快乐中苦中作乐。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扶苏之间的情愫如高山流水，直到她听说扶苏的家里要他与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时，她慌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掩耳盗铃，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想要拥有他，于是她跑过去质问扶苏，“你喜欢我吗？你愿意娶我吗？”
“喜欢，可我不能......”
他说喜欢，却又在她同他谈及婚嫁的时候怯懦了。
3
妹妹的眼里有光，“说不怪他是假话，可就算怪他，我也从未想过让他去死，姐姐凭什么把他杀死！”
我没说话，心想，或许只是因为她的姐姐太过偏爱她，不容许她受半点委屈。
她从第一次来，便要我杀了如此偏爱她的姐姐。
也许，她的这单我本不该接，可我是杀手，而杀手只负责收钱杀人，悔不当初这种事，不是我配有的情绪。
我不知道妹妹是哭了多久才离开的，我也不知道她掉在地下的香囊她会何时回来取。
刀擦好的那一天，我带着香囊去了一趟扶苏府。
扶苏并没有被她姐姐杀死，而是大病了一场。
她的姐姐同我讲，扶苏家不同意他与她的婚事，扶苏因此大病一场，姐姐为了不让妹妹伤心，便谎称扶苏被自己杀死，让她断了念想，也希望她将精力悉数用来恨她姐姐身上，这样她就不会整日怀念扶苏。
我把香囊递给门口的家丁，他看了看香囊上绣的图案，扔回给我，破口大骂：“快拿着上官家的脏东西滚得远远的，可别污了我们扶苏府！”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她叫上官。
但我还是要见扶苏，这是我的任务。
后来，我从扶苏那里离开，潜入上官府。我伏在屋脊，向下透过窗棂，看到那个对镜贴花黄的姑娘时，她还是很美，但很忧伤，比起之前更清瘦了。
我分不清她究竟是妹妹还是姐姐，直到我一跃而下在她面前拿出香囊。
起初那人见香囊的表情，我竟恍惚以为是妹妹，不过仅一瞬，那眼神中生出的怨怼与悲愤让我笃定这绝不是她应该有的神情，我一把将香囊夺至身后。
在那人一脸错愕时，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香囊给了她。
4
那日过后，城里接连办了两场声势浩大的葬礼。一场是扶苏，另一场是上官。
我还记得那日我潜入扶苏府面见扶苏时，他脸上虚弱又坚定的表情。
“杀了我吧。”他同我讲。“我对不起她。我不该纵容自己内心对她的欢喜，从我见到她的时候起，我知道，我们终会遇到这一天。”
他说着说着突然闭上眼，可我还是捕捉到藏在他眼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可喜欢这种事，我又怎么做得了主。”他慢慢睁开眼，一种极复杂的情绪弥散在他的瞳孔中。
那一刻，我突然动了恻隐之心，给了他一次选择自己死法的机会。
最终，他选择了一款无色无味的毒药，他说这样死不会让家人引起怀疑。
我可怜他，因为直到死他还是没能摆脱家赋予他的框架，我没有家，所以又动了恻隐之心，竟鬼使神差提出可以满足他的一个要求。
他说，“那就让上官的死法同我一样吧，不能同生同衾，也能同死同眠。”
我答应了扶苏，可我也答应了妹妹。
所以在她姐姐想要夺走我香囊的时候，我悄悄在身后将杀死扶苏的那种毒药塞进了香囊。
我只是个杀手，杀手只负责收钱杀人，我已经接下了那对姐妹的单，悔不当初这种事，不是我配有的情绪。
5
原以为上官与扶苏之间的爱恨终于落幕，直到有一日在城里喝茶时，我无意间听闻隔壁座位的人讲：
“诶！你知道上官和扶苏怎么死的吗？听说是他们彼此相恋遭到家里反对，所以选择了殉情！”
“可这上官和扶苏不都是男儿身？”
“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说会反对呢！上官和扶苏家好歹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可惜了两家都是公子，又都是一脉单传，可惜喽！”
我握着茶杯的手突然一滑，茶杯碎在桌面上的声音与我此时左侧胸膛里的声音像是产生一阵短暂的共鸣，那共鸣引得我的刀也呜咽起来。
一段原本轰烈又恢宏的感情，被无关的人像说书人一样讲出来，真让人莫名地心疼。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
上官其实早就死了，他为了回避自己的性别从体内分裂成两个女子，妹妹是那个负责深爱扶苏的自己，而姐姐是负责憎恨扶苏的自己，他选择了让自己去死，让这两个人去替他活。
那不是双生，而是同死。
我突然想起姐姐见我时狰狞的表情，那时的我尚且还不能找到合适的词语给那种令我不寒而栗的气场命名，现在我想我终于找到了这个词：修罗场。不过不同的是，修罗场是生死局，而上官和扶苏的局，从上官找到我时起，或者追溯至上官和扶苏相遇时起，就注定只会是死局。
后来，我时常在想，是否上官在由他变成她和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决定让一个她负责杀掉他的肉身，而另一个她负责杀掉扶苏，我也不知道是否扶苏和上官其实从一开始就约定好要一起去死。
我想起那日扶苏说过的一句话，“不能同生同衾，也能同死同眠。”
现在，我偶尔还是会想起他们，不知道灵魂是否还区分性别，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有所顾忌，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在一起。
作者简介
刘早起，想饮一些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惊池工作室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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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池咖啡馆征稿箱：
坐落在城市某一角的惊池咖啡馆，这里只有一位叫鹿原的老板，
他在这里等他的爱人，等风来，等雨落，也等每一位迷失心灵的客人。
她们或是失恋，或是失意；
他们或是抑郁，或是悲愤；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或者不同次元；
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鹿原都会给他们端上一杯咖啡，聆听他们的故事。
有人情根深重，有人快意恩仇；
有人饱受生活折磨，有人收获世间温暖；
有为了爱人不惧与世界为敌，也有落寞孤寂求而不得。
在他们喝下咖啡后，都会敞开心扉，
将自己的心事、秘密一并吐露出来。
而客人们分享的这些故事，也将不会再是他们一个人的悲欢离合，
鹿原会将它们都收集起来，做成一杯特制咖啡，供下一个迷失的人前来品尝。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家“惊池咖啡馆”，
一定记得进来坐一坐，喝一杯咖啡，这里的每一杯咖啡，都是故事。
我是鹿原，我在惊池咖啡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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